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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下午三点,柳煦独身一人走出了公安局,打开车门,坐到了驾驶座上,还打着个电话。</p>
  他对电话那边连连应声,说着知道了知道了,然后挂断了电话。</p>
  挂断电话以后,柳煦就长出了一口气,往后倒在了车座上。</p>
  这口气叹得如释重负,仿若劫后余生。</p>
  沈迅死了。</p>
  事情毕竟出在公安局里,很快就有人来收尸了。</p>
  然后,沈安行就被拘留了。</p>
  柳煦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。沈安行在审讯室里一拳朝着沈迅挥过去的时候,他就猜到会这样了。</p>
  不过这种事情在他的专业领域里,沈安行也确实该揍沈迅一顿,他也没打算拦着他——很明显,当时在场的人里,不打算拦着沈安行的不止他一个。</p>
  不过沈迅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出意外死的,沈安行自己也有苦衷,这事儿倒不难办。</p>
  柳煦把沈安行的事情挑挑拣拣,和公安局的人交代了一番,麻烦他们好好对他,又过去和沈安行叮嘱了两句以后,就转身出去替他周旋了。</p>
  不过该说不说,他是从没想过出地狱以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保释沈安行。</p>
  柳煦倒在车座上,捂了下眼睛,又无奈地笑了两声。</p>
  都结束了。</p>
  柳煦忍不住想。</p>
  他又拿起手机,随便划拉了两下,然后点进了便签里。</p>
  他准备删掉遗书——这东西肯定已经没用了,留着就是个祸害。</p>
  柳煦点了进去。</p>
  点进去的时候,他不小心又往下划拉了一下,这一下就划到了底部。</p>
  他看到了最下面的一段话。</p>
  【……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还是喜欢他,很喜欢。】</p>
  【姐,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些,但我一直记得那些闪闪发光的日子。七年里,很多人都叫我忘记那段时光和他,但我总也忘不了,我记得他每一次说喜欢我的样子,我记得他每一次看向我的目光,我记得他的小心翼翼——我记得所有。】</p>
  【我忘不了他。我知道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永远都不会有回响,可即使如此,我也依然忘不了。】</p>
  【我还爱他,我还是爱沈安行,人们总说时间能抹平一切,可我这儿不行。】</p>
  【……所以,如果我没办法把他拉上来,我就跟他一起跳下去。】</p>
  【尽管对不起大部分人,但这一次,我选择为此而死。】</p>
  【我已经没有再经历生离死别的勇气,我是胆小鬼。】</p>
  【对不起,姐。】</p>
  “……”</p>
  柳煦低了低眸,对着这些话沉默了好久。</p>
  然后,他再次轻轻笑了一声,伸手点了删除。</p>
  删除以后,他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,又打了个哈欠,伸了个懒腰。</p>
  两天以后的29号下午,将近傍晚时,沈安行才终于被放了出来。</p>
  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拘留,罪责是殴打他人。</p>
  柳煦把他保释了出来,但是在临出去前,他本人还要单独在局子里填一份表。</p>
  他在几个警察的注视下乖乖填表的时候,有个民警就忍不住对他说:“说真的,我当警察七八年,敢在审讯室里揍人的你是第一个,你真是够可以,小兄弟。”</p>
  沈安行:“……”</p>
  沈安行,撇了撇嘴,用一副“我知错了”的良好态度蔫蔫说了句:“对不起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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